胶东乡村的韵味:栖霞老家的水井故事

发表时间: 2022-05-02 23:14

▶编者按:俗话说,吃水不忘挖井人。随着时代的发展,“井”似乎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。但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,它都在大家的生活中占据了重要角色。提到“井”,很多朋友都有着深刻的印象。本文就是一篇关于“水井”的记忆,下面请听栖霞隋建国先生的所见所闻。

以下是正文——

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前,胶东乡村的生活用水,包括饮用、洗衣做饭、牲畜饮水等,很大程度上都要靠井水。

我的老家在栖霞官道镇的大花园村,这里地处岗山脚下,地下水资源比较丰富,但当年的水井数量却不多。

我家在村子东南边,地势洼,离村子远一点,因建在当初名叫“东南地”的地方,村里的人都称我们家为东南地某某家。在我的记忆中,上世纪六七十年代,村里有十口井,其中在我家周围就有六口,不过能作为长期饮用的仅有五口。

其中后街路边一口,因旧社会时淹死一名盲人而被填平。村西北角一口,处在坚硬的石硼处,年内大多无水。还有两口是个人家庭在自家菜园挖的,深度不及水线,只有夏季能囤积一点水,供浇菜,故称“旱井”。

相对而言,我家后院的那口井,是村里比较有名的一口饮用水井,说起这口井,还有一段故事。

原本在离我家30米的地方也有一口井,井口虽然不大,井底也不深,但水质挺好,且一年四季不干枯。我家原来街门朝北,因此前多年无力套院墙,不仅我家就连整个村东头的人家,都是通过我家后门穿过过道再穿过没有南院墙的院子到这口井打水。

但上个世纪三十年代,据说我家不知为何得罪了这口井的主人——一位地主婆子,对方就把打水的那条小道堵死了。在这一情形下,我家里的先辈就决定自己打井。在那个年代,这可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。

据说,我们家请的地理先生在房前屋后看风水之后,断定在屋后东北角那棵老杏树下有水线,决定好在此挖井。后来考虑到后边不远在同一条直线上有别人家一口“旱井”,有点不放心,就改到院子的西北边。

挖了几天之后,井开始见水了。自此,住在村东头的很多人都开始来帮忙,就这样,原本打算用于盖房子的石头及大部分木料都用在砌井上。而井完工后,大家又到岗山把废弃的庙宇石碑抬下山放在井台上。就这样,一口可以喝的水井就建好了。

我家这口井,底部挺大,四五平米多,深达十五米多,平日水位离地面六七米,提水需要七八米多的惯绳(水绳)。上世纪七十年代,村里人曾合伙下井掏过一次,得到的反馈是当年底层奠基的过木还完好无损。到了九十年代,又有几户没有水压井的用户再次下井掏挖,安上了潜水泵,至今仍作为家中水源。

除了刚才介绍的例子之外,我印象深刻的还有1958年村里打的一口水井。

当时是人民公社时期,地点是在我们村东南边小河沟南坡。提前选好位置之后,村里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就开始动工了。

他们在选好的地方,先把一个七八平米井字形的厚木板架子放在上面,然后就在这架子的空间里开始挖。泥土使用乡村常用的条编提篓子往外搬运。

而随着井壁的加深,井架子上也开始安放起了两架辘轳,一架向上提泥土,一架往下送空兜。随着井壁再次加深,泥水混合,提篓子改用木兜。挖井人每日分两拨作业,每次下井的就算热天也要穿着棉衣,而且要喝上几口白酒。

那个年代,打一口井一般要十多天才能完成。关键时刻,昼夜不停。而井在断定挖成功后,要从底上安放宽厚的井字形格木,作为地基,然后在上面再用石头砌。砌井时,井上井下需要更多的人,一边往外排水,一边往下送石头,绝不敢耽搁流程。

随着时代的发展,以上这些虽然都逐渐成为了往事,但有一些画面仍停留在我的脑海中。我不会忘记,我10岁、我哥哥12岁那年去打水,哥哥他不能一气把水提上来,就半途让我在井边,撅着个屁股拽住绳子拉着桶,等他歇息缓和过来,再一口气拔起。这一晃,六十多年就过去了。

(本文作者:隋建国,1946年生人,籍贯栖霞大花园村,从教数十年,退休后致力于民俗文化收集和研究,著述颇多。)